【新書】程皎暘《飛往無重島》自序——〈沙漏形狀的閱讀旅艙〉

大家好，歡迎進入《飛往無重島》閱讀旅艙。

開啟這場文字探險前，先想象你逐漸脫離你所在的書店、辦公室、圖書館、地鐵車廂⋯⋯然後「咣噹」一聲，跌入另一個空間，一個由我的文字編織而成的世界：你看到不斷追著你奔跑的鷹面女人、對著天空小鳥問路的柬埔寨獵人、像放風箏那樣牽著一朵雲散步的文藝大叔、蹲在屋邨角落哭著說要殺掉野豬的小女孩、不斷和家具聊心事的獨居者、面龐英俊但生著長頸鹿脖頸的男同學、忽然在地鐵站攔住你問你有沒有去過無重島的銷售員⋯⋯他們是《飛往無重島》裏不斷冒出的人，也是陪你完成這一場閱讀之旅的夥伴。

最初，這些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愛的人們，只是我腦子裏忽然閃過的笑話。畢竟，在香港這樣繁忙的國際大都會裏生活，如果不想點與工資、賬戶餘額、KPI、年報、辦公室小圈子無關的東西，實在是太悶了。有一天，我在Facebook上看到徵稿信息，是一個出版社舉辦的文學比賽，提交一份創作計劃，即有可能成為該社簽約作家。於是我開始將腦子裏的怪東西寫下來。我創作了一個懂得與家具聊天的人，她通過身邊的那些物品，得知了其他人的生活，也因此開啟了一段又一段友情和愛。帶著這樣的想法，我書寫了《愛哭的衣櫃》和《唔該！長頸鹿男孩》——那是2015 年，我剛剛大學畢業，正在不斷投遞工作簡歷。那次比賽沒有得獎，家具的故事倒是不斷延展，從家具，到動物，再到大自然裏一切美妙的景物，甚至尚未出現過的鬼馬半獸，或科技怪胎，都成了國際大都會裏的日常存在，就像每日會對你說「早晨」的保安叔叔那樣自然而然。這便是我從2015年至2021年陸陸續續玩耍的織字遊戲。感謝收錄這些故事的雜誌，《文訊》、《字花》、《小說界》、《瀟湘文藝》⋯⋯更感謝三聯書店的鼓勵，讓我為這些故事畫了插圖，都是用我最愛的油畫棒塗出來的，大塊色彩的碰撞，粗糙的形狀勾勒——請包容我未受過任何美術培訓的原始想象。在那幅《爸爸去了無重島》裏倒掛在雲朵上的快樂男人就是我的爸爸。爸爸看《飛往無重島》時，感嘆說，如果真有這樣一個地方存在就好了啊。如今《飛往無重島》成書，他已經仙逝。是不是已經飛去了無重島呢？

感謝爸爸媽媽對我的愛和包容，讓我做了這麽多年玩文字遊戲的小孩。

小孩總要長大。讓我們以《少年》為此次閱讀之旅的轉折點吧，從那篇開始，故事裏的角色逐漸落地，在人來人往的都會裏，思考愛與死亡。

如果一定要將這次的閱讀旅艙打造出來，那麽它會是沙漏形狀的，從密集的魔幻想象進入，讓你逐漸卸下現實的壓力，思緒輕盈，在你玩得最開心的時候，赫然發現，時光已經滴滴答答流逝了，你不得不漸次重拾現實，繼續長途跋涉。

這就是我所感受的人生。
你呢？
祝你旅途愉快。